新金融记者 孙翼飞

8月19日，在中国市场历经13年风雨的雅虎邮箱正式谢幕。转天，人人网历时5年的开心农场正式关停服务器。“短命”互联网产品的一封“分手”信，留下一堆待解的难题……

雅虎邮箱“寿终正寝”

“用了13年，很不舍！”19日，职员小赵在微博上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同一天，商务人士老曹发布的微博是：“再见，不送！”

一个依依不舍，一个狠心“抛弃”。小赵和老曹截然相反的态度，针对的都是一个事实——雅虎邮箱正式关闭。

“13年来，全球有5亿人在雅虎发出了自己的第一封电子邮件。”去年年底，雅虎CEO梅耶尔还满心骄傲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骄傲的“终生承诺”依稀还在耳边，“分手”的残酷现实却已摆在面前。

19日，曾经口口声声说要打造“终生邮箱”的雅虎，在进军中国市场13年后，寿终正寝。阿里巴巴[微博]旗下的中国雅虎宣布，雅虎邮箱正式停止服务。

“邮箱后缀不是@yahoo.com.cn或@yahoo.cn，但也受邮箱关闭影响的用户，请尽快备份历史邮件！”中国雅虎官网右上角的提示，似乎在提醒用户尽快“割舍”。

雅虎邮箱联系电话自动回复的“分机无人应答”也像是在“重申”这个残酷的事实。

实际上，雅虎邮箱用户已经经历了长达4个月的阵痛期。今年4月，中国雅虎在其官方网站发布公告称，中国雅虎邮箱将于2013年8月19日全部停止服务。

“这半年工作上做的事情，有很大一部分就是给邮件‘搬家’。一封一封地看，有用的就转到其他邮箱去。”作为第一批雅虎邮箱的忠实拥趸，网友“落落”说，“而且每天都在告诉客户，自己换邮箱了。”

像“落落”一样因雅虎邮箱关闭忙于迁移邮件的人不在少数。根据互联网数据统计机构Hitwise[微博]的数据显示，排名第六的中国雅虎邮箱，把持着国内2%的用户。“落落”们的痛在于，雅虎邮箱关闭后，未来得及“搬走”的邮件及相关账户信息都将被删除，并且无法恢复。

事实上，这并非雅虎邮箱带给用户的第一次痛感。早在2007年，中国雅虎就高调宣布推出了时下颇为抢眼的“无限容量”的免费“终生邮箱”。相册、音乐盒、音乐搜索等诸多在业界看来是超高要求的功能，被中国雅虎定义为“终生邮箱”的“标配”。

短短两年后，就是这个当初“不可一世”的雅虎邮箱，关闭了雅虎空间服务，取消了相册功能。

“很多照片都没能备份，因为这，公司和一笔大单失之交臂。”提及2009年雅虎邮箱那次“不靠谱”事件，一管理人员仍心有余愤。

感到痛楚的还有合作商。“在对外公布之前，雅虎邮箱就给我们提了个醒。”支付宝[微博]相关人士对新金融记者表示，“当时我们很震惊，立即策划方案，降低因邮箱关停带来的交易风险。”

“最大的问题是，如果用户不更改邮箱，大额交易的确认单会收不到。”

目前，雅虎邮箱为用户尽的最后一份责任是，提供一个最后的缓冲期。“8月20日至26日期间，后台备份历史邮件数据的通道仍然开放，原中国雅虎邮箱中的历史邮件，仍会被自动同步保存至新注册并绑定的阿里云邮箱中。”

“阿里云邮箱”不禁让人想到2005年，美国雅虎用10亿美元的高价，加之中国雅虎的全部资产置换阿里巴巴40%股份的那次壮举。2012年，阿里巴巴和雅虎又共同宣布了一项全面的股份回购计划，这也成为中国雅虎邮箱停用的原因之一。

值得玩味的是，当时中国雅虎相关人士就曾透露，阿里巴巴获得雅虎在中国内地的运营权后，美国雅虎允许中国雅虎在2012年以后最多4年内继续使用雅虎品牌。

“当时美国雅虎方面说得很委婉，表示‘不能确定能否给中国用户继续提供稳定的邮箱技术’。”现在看来，这个“不能确定”就是对预言雅虎邮箱在中国市场即将黯然收场的肯定。

有声音说，雅虎邮箱的关停将阿里巴巴欲归还雅虎业务的意图展露无遗。然而，目前并没有回应从阿里巴巴方面传出，来肯定这个说法。

团队何去何从？这是抛开雅虎邮箱关闭事件本身，延伸出的新问题。此前，有传言称，阿里巴巴方面已抛出橄榄枝，愿意“收容”这部分人员。

“雅虎邮箱团队本身人就不多，现在已经确定有一小部分人即将到阿里巴巴工作。”阿里巴巴一知情人士对新金融记者说，“但大部分都是自谋出路，来不来完全凭自愿。”

对于开发商和平台之间利益如何分割，新金融记者曾试图联系五分钟公司。遗憾的是，已无五分钟公司官网的搜索结果。人人网提供的五分钟公司电话也已暂停服务。

同时，该人士透露，阿里巴巴方面也并没有因新成员的加入而改变原来的工作内容。“没有新布局，他们过来就是安插在一些技术类的岗位，基本上和原来的工作性质差不多。”

开心农场黯然下线

记下好友“瓜熟蒂落”的时间，上好闹钟随时“开偷”。5年前，有多少人以这样的方式“致青春”。

5年后，就在雅虎邮箱关闭的转天，一大批开心农场玩家必须要面对的事实是，曾经辛勤“耕耘”的“农场”没了。至此，“偷菜”时光已成追忆。

“早该没了。”玩家决绝的态度，给开心农场的下场又增添了一丝悲凉。

8月6日，开心农场管理员发布一则公告：“因公司战略调整和资金等方面原因，虽然心怀万分不舍，却不得不决定在2013年8月20日关闭《开心农场》游戏服务器。”

就在外界一致认为人人网下线开心农场是“识时务”之举时，人人网相关人士给了新金融记者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回应：“开心农场下线是游戏开发商五分钟公司自己提出的，和人人网没有关系。”

“人人网只是一个平台，当时和五分钟合作就是因为开心农场。”该人士说，“当时应用并不是很多，现在的应用已经超过1000个，坦白地讲，这1000个应用大多数评价还可以，至于开心农场，有没有真的没多大所谓。”

据该人士透露，五分钟公司是一家由80后大学生创业的上海企业。“开心农场刚上线时，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排在应用前十名。一个月后，用户就超过了10万，并很快突破了100万。”

“就因为这个，我们平台给了五分钟很大的支持力度。包括后来比较热的小小战争等游戏，可以说都是靠开心农场铺下的家底。”该人士说，“其实，小小战争也下线了，目前和五分钟已经没有合作的游戏了。并且，五分钟要求下线产品后，和我们也再无联系。”

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一直有传闻称，因为人人网平台分吞绝大部分收入，导致五分钟和其分道扬镳。

“总体来说，分成收入开发者占六。”人人网内部人士对新金融记者透露，“但不同的游戏分成也会有所不同，这和游戏开发商的知名度、游戏本身热度和当初谈判的条件都有关系。”

“另外，平台还会扣除20%的支付渠道成本。最热的游戏开发商的分成也不会超过七成，如果没有好的游戏，那些小开发商很难赚到钱。”

对于开发商和平台之间利益如何分割，新金融记者曾试图联系五分钟公司。遗憾的是，已无五分钟公司官网的搜索结果。人人网提供的五分钟公司电话也已暂停服务。

“上海的媒体都找不到五分钟。”问及五分钟近况，人人网一内部人士如是说。

相应的佐证是，不断有媒体报道称，五分钟公司已于去年年底倒闭。

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去年，经过仅仅“五分钟”热度后，这家曾经红极一时的社交游戏公司正饱受资金紧张、面临关闭之痛。

去年6月，还有消息称五分钟公司裁员90%，从鼎盛时期的300人骤减至20余人，三位联合创始人各自留了一个团队。

与此同时，自去年7月6日后，五分钟公司的官方微博就再也没有更新过。

其实，倍感危机之时，五分钟公司自身也曾发起一场救赎。在开心农场热度下降之初，五分钟“傍”上腾讯QQ平台。但由于后台技术等问题，无法承载千万级的用户。随后，五分钟公司只得割肉一般将“农场”卖给腾讯。

2011年7月，五分钟和新浪微博还联合成立了一家公司运营游戏。五分钟公司COO徐城成为这家公司CEO。但这款游戏并没有成功，最终也未能挽回五分钟公司失败的命运。

在运营策略上，五分钟公司也没能像其他社交游戏公司一样打开海外市场。致命的是，它完全忽视了时下占据主流地位的移动游戏市场。

彼时，周围的光景是，竞争对手的新游戏如同雨后春笋般涌现。对于五分钟公司来说，眼下的时局早已是不进则退。

更糟糕的是，和外患并行的还有内忧。五分钟公司内部知情人士向新金融记者透露，五分钟管理层内一直存在严重分歧。

“CEO郜韶飞曾一度被要求让贤，那段时间徐城已经开始主导公司的运转了。”该人士说，“后来就不发展业务了，几乎没有人开发游戏，‘站队伍’成为那段时间的主旋律。”

同时，该人士透露，郜韶飞现在在大连“静养”。“我们都联系不上他。”

被忽略的“电子财产”

一将功成万骨枯。商业市场从不会给予落败者太多怜悯。中国互联网也有一片产品“墓场”，那些曾经闻名遐迩的落败者在这里长眠，覆满尘埃。

早前，瀛海威时空、FM365、网易聊天室、狗狗搜索、5d6d、牛博国际、闪客帝国、3721等互联网产品，在大浪淘沙过后，就相继走进了这片“墓场”。

因营收问题关闭某项产品服务，是互联网企业每天都上演的桥段。但背后隐约呈现的是，用户个人数据遭到践踏。

“论坛上积累的等级和人气都没了。”19日，一名骨灰级雅虎邮箱用户说，“这笔‘电子财产’谁来赔我？”

至今，关于个人数据资产，仍没有一个确切的定义。业内达成的共识是，个人数据资产是网民个人资料及网络活动所产生的信息数据的货币化，作为一项虚拟资产，与个人固定资产相对应。

雅虎邮箱谢幕断送的是用户关系链。在国内，对网民而言，邮箱在互联网生活中的作用是“网络身份证”。不论是进入论坛、购物或是玩游戏，绝大部分都需要邮箱注册账号。而修改密码、账号维护所绑定的邮箱则更为重要。

然而，中国雅虎的《服务条款》中明确写着：“中国雅虎有权于任何时间暂时或永久修改或终止本服务(或其任何部分)……对您和任何第三人均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几个“任何”将用户欲倾吐的苦楚生生噎了回去。

有法律人士指出，目前很多网络应用都是免责的，免责条款已经成为“行规”，但关键的是，这些网络应用占有大量用户信息。

中国电子商务协会政策法律委员会专家委员赵占领对新金融记者表示，出现临时性的暂停或者终止服务时，如果网络服务提供者做了明确的提示和说明义务，就不构成违约。“但问题在于，这种说明用户一般是不会去注意的，这就造成了用户维权困难。”

开心农场的关闭对个人数据资产带来的损失更具代表性。玩家要通过游戏闯关升级、涨经验值甚至直接通过购买游戏点卡的形式来获取游戏装备，这样所产生的个人数据资产，可以在游戏流通市场变现。

从某种程度上说，开心农场关闭给用户带来的损失更加物化。

赵占领表示，早在2003年，就有法律界人士建议制定虚拟财产保护法或者出台相关的司法解释，对虚拟财产的性质、占有、管理、使用、收益、处分等明确予以规定。目前的法律中虽然对于虚拟财产的归属和利用还没有直接的规定，但已经确认了虚拟财产的财产属性并且囊括在了物权法规定的“物”之中。

“对于个人数据资产的界定和对网络个人信息的保护，在法律上一直是个盲区。目前，还没有一个单独的虚拟财产保护法。”